栏目:中国现代书画家   作者:佚名

  坚与净
  启功先生的坚与净
  作者:徐可
  启功,字元白,满族人,1912年7月26日生于北京,北京师范大学教授、博士生导师,中国文联荣誉委员。集教育家、文物鉴定专家、古典文学专家、语言学家、书法家、画家、诗人于一身,著有《启功书画集》、《启功丛稿》、《诗文声律论稿》、《汉语现象论丛》、《启功韵语》、《启功絮语》、《启功赘语》、《论书绝句》等多种。
  启功先生是我所崇拜的一位长者,而且我从不讳言这种崇拜。崇拜这个词的分量很重,在我到了必须对自己的言行负责的年纪之后,我几乎没有用过它,但用在启功先生身上我却毫不犹豫。是因为他那卓尔不群、隽永洒脱的法书吗?还是因为他那无所不容、博大精深的学问?要我说,这些都是令人钦佩的,但还不足以构成崇拜的理由。我之崇拜启功先生,完全是因为他特有的人格魅力:谦和慈祥、淡泊名利、虚怀若谷、包容无际。当我思念启功先生的时候,我首先想起的不是他的学问或法书,而恰恰是他的为人。在我的心目中,启功先生近乎完人。
  启功先生有一方古砚,上有铭文曰:“一拳之石取其坚,一勺之水取其净。”启先生把自己小小的卧室兼书房命名为“坚净居”,自号为“坚净翁”。十几年前,当我第一次看到这则铭文时,我只是把它当作启先生的自勉之词;随着这些年来对启先生了解的加深,我才真切地体会到,“坚”、“净”二字不正是先生一生为人的真实写照么?
  先说“坚”吧。坚者,坚固,坚定,坚决。在人们的印象里,启功先生是一位非常幽默而随和的老人,似乎柔的成分更多一些。不过在我看来,启先生性格中“刚”的成分也不少。先生平素为人谦和,却从不随波逐流、随声附和。在原则问题上,他是一点也不含糊的。他要较起真来,谁也奈何不得。我就曾几次亲见过他较真的情形。比如,他对有人假冒他的书法表现得很超然;然而当他发现有人冒用他的名字进行古书画鉴定,并在赝品上以他的名义题字落款时,先生却非常气愤。他特地将我召去,让我在报上为其发表声明:从今以后,启功不再为任何个人鉴定字画真伪,不再为任何个人收藏的古字画题签。他严肃地说:“我对这种行为必须讲话,这与造我的假字不同,这是以我的名义欺诈别人,对这种犯罪行为,我要保留追究刑事责任的权利。”声明发表后,启先生的许多朋友都不相信他能做到,因为他们知道启先生为人随和,好说话。可是先生真的是说到做到了,留下文物鉴定界的一则佳话。此事过去已有10年,我至今还能回想起当时启功先生严肃而又焦急的神情。
  启功先生的法书名满天下,求字的人趋之若鹜。菩萨心肠的启先生很少拒绝别人,几乎有求必应。不过碰上话不投机的,即使对方许以重金,启先生也不肯假以辞色。曾经有商人请启先生题写匾额,为先生所拒。旁人怪启先生不给面子,启先生说:我对他还算客气的。这个人没有诚意,我今天就是要教教他什么叫诚意。启先生在给人题字时,首先总要问一句“要简体还是繁体”?他这是尊重别人的习惯。但凡是给书刊或牌匾题字时,他必定写简体字。有人问他是不是爱写简体字,他正色道:“这不是爱写不爱写、好看不好看的问题,汉字规范化是国家法律规定的,法律规定的我就得执行。”
  再说“净”。净者,清洁,干净,不含杂质。有一本写启功先生的书名叫《静谧的河流》。这个名字真好,形象地概括了先生的神韵。先生不是巍巍高山,耸立云端;也不是滔滔大海,汹涌澎湃;他就是一条静谧的河流——宁静平和、清澈见底。他心地纯净,不掺杂念,置生死于度外,视名利如鸿毛。前些年,他用卖字画的钱设立了一个“奖学助学基金”,却不用自己的名义,而是用他恩师陈垣(励耘)的名义;他不计报酬为别人创作了很多书画作品,还多次捐资希望工程,赞助失学儿童,而他本人始终过着粗茶淡饭、布衣土鞋的简朴生活。
  先生的一生颇具传奇色彩,很多人都想见他一面,有的人在见面之后(有的甚至根本就没有见过面)还要写出一篇两篇文章发表出来,其中一些文章有不少失实之处。对此,启功先生一贯相当达观,毫不在意,“开门撒手逐风飞,由人顶礼由人骂。”但是对于为他写作传记一事,他却是一直坚决反对。他曾自述:“自愧才庸无善恶,兢兢岂为计流芳。”他不图虚名,对于人们奉赠给他的这“家”那“家”,他一概不承认,只认定自己是一名教师。有一则广为人知的笑话,说的是启功先生因为身体欠安,闭门养病,奈何访客不断,不胜其烦,就以其一贯的幽默写了一张字条贴在门上:“大熊猫病了,谢绝参观!”从此得了一个“大熊猫”的雅号。这笑话传得久了,很多人都信以为真。有一次启先生郑重其事地请我为他“辟谣”:“外面有人说,启功自称大熊猫,那都是别人误传。”“其实我写的是:‘启功冬眠,谢绝参观。敲门推户,罚一元钱。’”启先生说。“我还有自知之明,哪敢自称国宝呢?”这件事在启先生虽然是半开玩笑,从中也可看出他的认真和谦虚。
  我特别喜欢启功先生写的一副对联:“能与诸贤齐品目,不将世故系情怀。”我以为,这是对“坚”、“净”二字最好的注解。启功先生刚正不阿,不亏操守,高尚的品德为人称颂;他胸襟旷达,淡泊名利,从不计较个人得失。用“坚”、“净”二字来概括他的性格、操守、志趣乃至整个精神世界,真是太恰当不过了。

  鉴定七大忌
  我平生用力最勤、功效最显的事业之一是书画鉴定。我从实践中总结了七条忌讳,或者说社会阻力容易带来的不公正性,即一、皇威,二、挟贵,三、挟长,四、护短,五、尊贤,六、远害,七、容众。简而言之,前三条是出自社会权威的压力,后四条是源于鉴定者的私心。
  不妨举一个例子:就拿我尊敬的张效彬先生来说,他是我的前辈,由于熟识,说话就非常随便。他晚年收藏了一幅清代人的画,正好元代有一个和他同名的画家,有人就在这幅画上加了一段明朝人的跋,说这幅画是元代那个画家的画。我和王世襄先生曾写文章澄清这一问题,张老先生知道后很不高兴。再见到我们的时候用训斥小孩子的口吻半开玩笑地说:“你们以后还淘气不淘气了?”我们说:“不淘气了。”大家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。这虽然是一段可入《世说新语》的雅趣笑谈,但足以说明“挟长”、“挟贵”的现象是存在的。
  “挟贵”“挟长”的要害是迷信权威,而迷信权威也包括对某些著录的迷信。比如端方写了一本《壬寅消夏录》,他一直想在书前放一张最古、最有分量的人物像。有一个叫蒯光典的人知道了这个消息,就拿了一张号称尉迟乙僧画的天王像,找上门去,在端方的眼前一晃。端方当然知道著录书上曾记载过尉迟乙僧曾画过这类题材的作品,于是胃口一下被吊了起来,连忙说:“今天你拿来的画拿不走了,我这里有的是好东西,你随便挑,要什么我都给你,只要把这张画留下。”这正中蒯光典的下怀。
  后来我在美国华盛顿的弗瑞尔博物馆看到这张画,实在不行,它贴在木头板上,上面有很多题跋,但假的居多,只有宋人的一个账单是旧的,记载此画在当时流传过,但并不能说明它就是尉迟乙僧的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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